新冠肺炎疫情發(fā)生后，各國財稅部門都忙于出臺各種稅收政策，盡可能減輕疫情對企業(yè)和宏觀經(jīng)濟的影響。對荷蘭稅務海關局來說，它還要應對一項額外的事務——機構重組。受到子女補貼丑聞事件影響，荷蘭稅務海關局被拆分為稅務局、海關局和福利局，目前重組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?；仡櫤商m稅務海關局拆分事件始末，筆者認為稅務執(zhí)法需講究“剛柔并濟”，在遵循法律法規(guī)的前提下，也應考慮人性化因素，根據(jù)案件具體情況做出專業(yè)的、合理的判斷。

何為子女補貼？

       子女補貼丑聞是引發(fā)荷蘭稅務海關局重組的導火索，那么子女補貼究竟是什么呢？

       眾所周知，荷蘭是高福利國家，子女補貼就是荷蘭人民可以享受的一項重要福利。子女補貼由子女福利、子女預算和托兒福利組成。其中，子女福利最為重要，主要用于補貼納稅人子女吃飯、穿衣和上學的費用。其標準會根據(jù)當年物價水平進行調(diào)整，孩子的年齡不同，父母可拿到的補貼金額也有所差異。以2020年為例，對0～5歲孩子的父母每季度補貼221.49歐元，對6～11歲孩子的父母每季度補貼268.95歐元，對12～17歲孩子的父母每季度補貼316.41歐元。

子女預算通常是收入和財產(chǎn)低于最低收入水平的父母，可在子女福利以外享受的額外補貼。托兒福利是為子女正在讀幼兒園的父母提供的補貼，以父母工作時長較短的一方的工作時間為基數(shù)計算補貼金額，每小時補貼標準需考慮家庭收入水平、幼兒園類型和托費開支等因素。以2020年為例，每小時最高補貼標準為8.17歐元，每月工作最高時長不超過230小時。

       在荷蘭，納稅人需先提供相關申請材料，荷蘭稅務海關局會按照相應標準發(fā)放補貼。值得關注的是，享受子女補貼的金額與父母的收入直接相關，合規(guī)準確發(fā)放子女補貼，對納稅人的誠信和稅務人員的專業(yè)判斷都提出了一定的要求。

       稅務海關局惹上補貼丑聞

       2019年下半年，荷蘭媒體曝出子女補貼丑聞，給荷蘭稅務海關局帶來不小的負面影響。

       丑聞事件可追溯至2013年。當時，為響應社會各界打擊補貼欺詐的呼聲，荷蘭稅務海關局成立特別調(diào)查組，專門調(diào)查有組織的補貼欺詐行為。調(diào)查中發(fā)現(xiàn)，有317名從埃因霍芬市一家名為達迪母的托幼機構獲取托幼服務的父母，其申請的子女補貼存在申請資料不完整或不準確的情況，如電話號碼錯誤、缺少托幼費交費收據(jù)等，涉嫌補貼欺詐。對此，稅務海關局做出停發(fā)補貼，要求其返還以前年度享受的補貼并補交利息的決定。

       根據(jù)這一決定，涉案父母需退還少則數(shù)千、多則數(shù)萬歐元的補貼和利息，不少父母因此陷入財務困境。納西耶是3名孩子的母親，也是涉案父母之一。她在接受當?shù)孛襟w訪問時曾表示，受該事件影響，她不但背負了8萬歐元的債務，而且被貼上了欺詐者的標簽，甚至曾兩次企圖自殺。值得關注的是，有人在分析涉案父母共同點時，發(fā)現(xiàn)其中大部分人擁有第二國籍，如摩洛哥或土耳其等，因此懷疑稅務海關局在確定補貼欺詐者時使用了“種族畫像”技術。

       在涉案父母試圖自證清白的過程中，荷蘭稅務海關局人員的態(tài)度較為敷衍，僅在迫于輿論壓力的情況下，提供了一些多處被涂黑的文件，作為指控這些父母涉嫌欺詐的證明，而沒有做出進一步的合理解釋，此舉引發(fā)納稅人及公眾的強烈不滿。為此，部分涉案家庭將荷蘭稅務海關局告上法庭。荷蘭最高行政法院調(diào)查后發(fā)表意見稱，荷蘭稅務海關局在判斷納稅人是否涉嫌補貼欺詐時，不應僵硬地解讀法律，而是應該根據(jù)個案情況具體分析，考慮人性化因素。

       稅收執(zhí)法需“剛柔并濟”

       為降低子女補貼丑聞帶來的負面影響，準確判斷福利欺詐行為，給涉案父母一個合理解釋，荷蘭財政部成立專門的獨立委員會，調(diào)查因存在爭議而被中止的9000個子女補貼案例。若調(diào)查后發(fā)現(xiàn)被中止的子女補貼不屬于福利欺詐，荷蘭稅務海關局還需做出相應賠償。

       盡管荷蘭財政部已經(jīng)采取措施，糾正此前不符合實際情況的執(zhí)法行為，但是子女補貼丑聞持續(xù)在媒體發(fā)酵，政府的公信力已然因此受損。面對社會輿論壓力，荷蘭財政部國務秘書斯奈爾、荷蘭稅務海關局局長雅普·威倫布魯克相繼引咎辭職。此后，荷蘭財政部部長胡克斯特拉在向議會報告時宣布，將把荷蘭稅務海關局一分為三，分別成立稅務局、海關局和福利局。同時，考慮到稅收管理工作的重要性和復雜性，荷蘭財政部決定任命兩位國務秘書。其中，一位負責稅務局相關工作，另一位負責海關局和福利局的相關工作。

       打擊涉稅欺詐行為、維護稅法剛性，是各國稅務機關義不容辭的職責。但是，稅收關乎納稅人的切身利益，在處理案件時，稅務人員也要做到“剛柔并濟”，在充分調(diào)查，理清案件脈絡的基礎上，把握好法理和情理的尺度，做出合理的判斷，以免損害納稅人合法利益。此外，不少國家稅務機關運用大數(shù)據(jù)識別高風險人群，這就需要注意，在設置參數(shù)時應當保持客觀和理性，有針對性地加強征管的同時，也要注意提升納稅人的稅法遵從度，確保公平。

      （作者單位：國家稅務總局國際司）